2014年7月,蝉声聒噪,暑气袭人,46岁的宋姐正在赶往区卫生院的路上,今天是她的休息日,趁着上午修完自行车,宋姐打算下午顺便去做个检查。
数年前,她曾检查出有乳腺增生,外科医生告诉她这是小毛病,很多女性都有,开了瓶药便作罢,宋姐也未曾在意,这次的检查也只当是例行体检一样。
意料之外的是,这一天,改变了她的人生。
01 突如其来的癌症
“明天你跟你家里人一起过来找我,一定要来,情况恐怕不太好,得立即来仔细看下。”做完乳腺彩超后,医生抛出了这句话,不安的种子就此埋下。
翌日,宋姐立马带着丈夫一起到了医院,检查的结果依旧不太乐观,商讨之下,两人赶到了市级医院郑州人民医院,准备在此接受后续治疗。
接诊的主任向她说明了病情,“如果肿块是良性,那切出来缝好,一周左右就可以出院了。如果是恶性,可能会不太好……”
这一刻,茫然和懵懂充斥着她的心头,对于医生后续关于恶性肿瘤的治疗方案介绍,宋姐并没有往心里去,她的身体一向不错,即便此时,她也没有太多心理压力,更多的是对这件突发事件的迷茫。
7月的天还很闷热,正是西瓜的季节,从医院回家的时候,宋姐也和老公买了瓜回家消暑,两人都没有把这件事看得很重。一直到第二天住院,开始做术前检查、做准备,再到进手术室、接受麻醉……世界的灯光暗下,而命运的圈套已经悄然设下。
一醒来,宋姐就发现自己失去了右乳,伤口处有一根管子连着,医生告诉她肿块是恶性的,之后还要做8个周期的化疗。此时,距离她检查出异常还不到4天的时间。
“这一步一步好像圈套一样,对我来说太仓促了,不到4天的时间,也没有去省级的医院再看一下,我的心里根本都转不弯来,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一边是残缺的乳房,一边是生命的威胁,面对已然降临的厄运,内心的矛盾拉扯只能靠时间平复。
不幸中的万幸,癌细胞还没有转移到淋巴,宋姐属于激素受体阳性的乳腺癌患者,这类分型的预后通常也相对较好,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程度,重获健康,像正常人一样的工作生活或许也并非难事,根治术后她也开始吃内分泌药进行抗雌激素治疗。
2014年,智能手机还没普及到人手一台的程度,宋姐也没有更多的渠道上网了解自己的病情,感到身体恢复得可以的时候,就做一些保洁工作贴补家用,日子过的也算平稳,手术一结束,宋姐的心理负担也就此卸下,并没有想过复发的问题。
“当时就是没有把自己的身体健康放到最重要的位置,有点大意了,本来自己就有点高血糖,复发率也高,但是那个时候也没有重视,不知道这些。”
研究发现,当人体连续高血糖时,细胞会表达某种因子,引起细胞增殖,癌细胞也是如此。因此,高血糖的患者肿瘤转移风险也高于一般的患者。
02 4年后,它又回来了
“胸椎上有几个点,可能是转移到骨头了。”又是一张不妙的检查报告。
宋姐说:“因为没有条件去北上广的大医院看病,当时还是在线上咨询了北京301医院的老专家,专家也说是骨转移了,下一步需要化疗6个疗程。那个时候心里真的很矛盾,很后悔,我认为是和前面对自己的病情太疏忽有关,也不太了解乳腺癌的相关信息,什么也不懂,家里人也没有太大的学问,对这方面也不太重视。”
这一次的化疗,她基本上是一个人撑下来全程。“我这个情况,后面就也不上班了,日子还是要继续,还有一个儿子在上大学呢,我老公就还是在外面上班,女儿嫁人了自己也忙。”
每次化疗的时候,宋姐都会自己备饭备水,有时候也和病友一起吃饭,尽可能地自己照顾自己,不麻烦别人。6个疗程眨眼过去,期间有一件事倒是让她开心了很久。
“这次化疗没有掉头发,我真的特别开心,生病前,为了方便收拾,留了二三十年的短发,2014年化疗的时候掉了很多,那之后就特别珍惜,也舍不得剪,到现在长了二三十公分了,现在也有时间打理,幸好这次没有掉头发。”一说到这个,宋姐就开心地笑了起来。
“也没有想到的是,因为这个病,把留了几十年没长的头发长了起来,现在没事还能换换发型,盘头发、扎马尾、编辫子之类的,我还是挺乐在其中的。”
03 寻药之路
宋姐是激素受体阳性的乳腺癌患者,第二次化疗结束她就开始通过口服内分泌药和打卵巢去势针来抑制雌激素。
2020年,听说有病友去做了子宫卵巢宫颈全切除手术,宋姐就去向医生打听自己能不能做,医生告诉她,“患有乳腺癌后,得宫颈癌、子宫内膜癌的风险也会更高,你目前五十多岁,不用生育可以考虑切除。”
经过几年的卵巢去势治疗,宋姐的左侧卵巢已经萎缩看不见了,但有两项指标较高,不利于乳腺癌的康复。加上儿子才毕业尚未成家,自己也没有再出去打工的打算,家中只有老公在外挣钱,而每月一针的卵巢去势针就要一千多元。考虑自身的经济情况,宋姐一咬牙,还是决定把这个手术做了。
术后宋姐用上了氟维司群搭配来曲唑,可惜没多久就对氟维司群耐药了,医生便建议她吃卡培他滨。用药后,副作用也随之而来,开始出现手脚蜕皮发黑的症状。为了缓解副作用,她吃上了中药,可后来,腹泻越来越严重,连一小碗粥也喝不完,无奈之下,宋姐只好选择停药。
热心的病友得知宋姐备受副作用的折磨后,推荐她去肿瘤内科就诊,“外科主要是做手术的,内科是研究药研究人,去内科看看吧。”在郑州人民医院肿瘤内科的梅主任建议下,宋姐用上了阿贝西利。在停用卡培他滨1个多月后,宋姐终于等到阿贝西利的医保进院,顺利用上了药。
庆幸的是,宋姐的用药效果不错,“这次检查医生也说了,不管是骨头上还是肺上,情况都好了很多,肿瘤标志物也接近正常了。我自己也觉得这几个月体质好了很多,体重也上升了一点,但是医生也说了不能太胖,肥胖对于乳腺癌的预后还是有影响的。”
04 停止工作,但不停止成长
从2018年发现骨转移后,宋姐就没有再出去工作了,闲暇时间,她常在家里写写笔记,从喜欢的歌词到乳腺癌相关的健康知识,再到书里的金句,《活着》、《平凡的世界》、村上春树的小说,大多是儿子买给她的一些情感描写比较细腻的文艺作品。心情低落的时候,看书也能带来更大的慰藉,搬家的时候,她把这些小说和散文都带到了新家,也是一份相互陪伴。
“每天都觉得时间很少,除了看书记笔记外,我还会看抖音的病友直播,听他们的抗癌经验分享,还有一些佛教群、喜马拉雅电台推的小故事,都是比较正能量的,教人向上的内容。”
宋姐从最初患病对乳腺癌的一无所知,到如今对乳腺癌健康知识的熟悉,从无法接受患癌的事实,到在阅读、视频中的心态调整。即便停止了工作,宋姐也没有停止自我成长。
抗癌八年,命运的狂风喧嚣不止,但总有人不会倒下。
编后语
尼采说,凡杀不死我的,会使我更强大。癌症对人的摧毁,不仅是在身体上,更是在精神上,面对这种全方位的消磨,怒号、流泪、愤懑、抑郁都是正常的反应。
而人性的魅力,即是在命运一次次的鞭笞后,依然抬起的倔强的头颅。宋姐在病痛的折磨中,仍然心向希望,努力生活,愿她凭借这份“倔强”继续前行。